00 座敷牢

“久远,久远,你的名字真好听。”

“……雏菊少爷的名字也很好听。”

“不是说过不要用敬语了吗?你又不是仆人,为什么要喊我少爷?”

“……是,我知道了。”

“随便你了,无趣的男人,哼!”

“……”

“久远,陪我玩吧!”

“少爷想玩什么?”

“喏,这是一个游戏,我们轮流问对方一句话,只能用‘是’或‘不是’来回答,回答‘是’的人来喝酒,不过前提是必须说真话,来玩吗?”

“……少爷身体不好,请不要喝酒。”

“罗嗦!到底要不要玩?”

“……少爷想问我什么?”

时已至小暑,东京的户外已经十分炎热,明晃晃的阳光仿佛要将人炙烤一般,走上一会儿,汗水便会涔涔而下。不过黑木家近百年的老宅却像是靠了神明和先祖的庇佑,有着精致庭院的宅内依旧是凉爽宜人,在这个推崇洋式住宅的时代,以典雅的和风之姿屹立不倒。

身着红色浴衣的少年斜靠在木廊一角,微睁着双眼逗弄着眼前一本正经的好友,黑衣的少年却正襟危坐在塌上,微微垂着头,秀丽的黑发遮住了一边的眉眼。

空气中隐隐流动着不安和惶惑,像是紧绷住的透明袋子,扯一扯就会裂开一个大口,而未出口的话语正如同沸腾的岩浆,亟待一个出口喷薄而出。黑衣的少年静静等待着友人的问题,放在腿上的手却紧紧攥住,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。

“我想问……”

“久远!”

过往的回忆被一声急切的呼喊打断,狐狸面具下的脸望向闯入房间的客人,青年挺拔的身躯被包裹在定制的黑色西装内,黑色细框的眼镜不仅无损于那张脸的高贵与美貌,反倒增添了几丝书卷气,然而此刻那张脸上不再挂着平日游刃有余的神情,反而一脸焦急地看向自己。

明明被面具阻隔着,那双眼睛却仿佛穿透一切看到了全部的自己。

久远隐藏在面具下的脸泛出一丝苦笑,将手中的三味线稍稍挪开一些,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,仍然微微垂下头算是行了礼。

“久远,我……”

“请不要进来!”久远少有地拔高声音喝止了对方要踏进来的脚步,他将脸微微转向一边,避开那双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自己的眼睛,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着,“这里是,雏菊少爷的房间,请不要……进来。”

即使不看,也知道那双眼睛一定充满了痛苦和悲伤,刚刚说出的话就如同双刃之剑分别刺到两个人的心里,然而久远无意责备自己。

这里是,雏菊的房间。

房间里的第三人,也是房间的真正主人,就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样靠在那里。红色的浴衣鲜艳依旧,已经是青年的人却仍是一副少年之姿,无论是白皙的面孔和裸露的双腿都仿佛脆弱得经不起触碰,然而那张脸上一贯的恶作剧似的笑容与眼中狡黠的光芒却已不在,雏菊依旧微眯着眼,慵懒地看向久远。

“三味线,怎么停下了?”

“……雏菊少爷?”

“因为你不弹了,朱雀说无聊都回去啦,算了不管他,我们接着玩。”先是有些遗憾地皱了眉,好像立刻又高兴了起来,雏菊对着眼前的人露出了微笑。

隔着黑色的铁栏。

这里是,雏菊的房间,也是关闭他的禁闭室。

黑木家族关押疯子的禁闭室。

“朱雀他……”

“他刚刚还在这里的啊,你没看见他吗?”

久远在狐面之下猛地睁大了眼睛,不可置信般地看着雏菊,扔下三味线的手想要去抓住那铁栏,伸出后却又无言地垂在地上,闯入房间的不速之客冲进来抱住他颤抖不停的身体,悲伤地低喃,“久远……我不知道雏菊会变成这样,原谅我……”

久远不答,他埋首在那人怀中,用尽一切力气想要永远置身于黑暗之中,泪水却静静从面具下流淌出来。

不认得朱雀了是吗?就连朱雀,你都不认得了吗?

树荫下的木廊一角,微风中飘荡着若有似无的花香,切开了一半的西瓜黑子红瓤分外诱人,水缸里的金鱼快活地游来游去,红衣长发的少年存心吊着好友的胃口,直到瞥见那紧握住的手,才嫣然一笑。

“我想问的是……你也喜欢他,是吗?”


(座敷牢 家族中关押疯子的禁闭室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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