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位开始忙了起来,每天整理病例档案,看到那些癌症,肿瘤的字样,并不觉得刺眼,虽然很庆幸那离我尚远.
可是爷爷的肚子里也有个那样的东西.
一点点地剥夺着他的生命力.
那些之前只在纸上看到的字眼突然在脑中复活了,那些从来没感受到的情绪也不再只是不相干的人的了.
现在才觉得同事真的坚强,一边照顾着还需要化疗的爸爸,一边在这样的单位里,不停地重复感受着那些.
爷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.可是对奶奶真的好.
村子里都是女人做饭,唯有我家是爷爷.
有一年两位老人来天津玩,我带着他们去公园看花灯,走到有台阶的地方上爷爷就牵着奶奶的手,我在后面看着,又感动又羡慕.
一月份的时候,奶奶走了.
大家在爷爷奶奶家操持的时候,爷爷坐在小叔家里,有人搭话就说两句,没人说就沉默地坐着.
奶奶走的那天下午,我坐在他旁边,他就突然开口说起来自己算着时间,想着头七的事情,声音里有欣慰,也有些说不清的东西.
其实我也根本没听懂,因为在那样平淡的老人面前,要忍住不哭已经尽了全力.
才刚刚上了百日坟而已,爷爷自己也进了医院.
有时忍不住想,会不会他自己也觉得差不多了呢.
一个人的日子里,只剩下寂寞空寂.
然后又觉得这样想的自己很糟糕.
从小在天津长大,和爷爷奶奶说过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超过一万句,可是每次回去他们的笑脸和温柔叮嘱我的话,都让我觉得安心.
虽然自己也许不承认.那是家.
现在回去,再也看不见奶奶坐在炕上绣鞋垫了,也听不到她一遍遍跟我说要好好学习了,如果家门口的狗冲我吠叫,她也不会为我打跑它了……
爷爷也不再坐在一边，手里忙着编竹子了。
我记忆里关于他们的一切，终将远去。
只希望奶奶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，爷爷能舒服开心地过完剩下的日子。
-fin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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